虎年初一,我带儿孙共五人从雪后杭州南下长沙、韶关到广州。在长沙瞻仰了毛泽东、刘少奇故居……,与二妹一家团聚。在韶关谒拜了父母墓,听弟妹们回忆父母及家人在那些年代的辛酸与悲惨生活,我眼睛湿润了。由于较早离开了老家,我逃过了一些磨难。我祖母和外祖父的大家庭的历史在某种程度是上一世纪中国内忧外患历史的缩影。“你们中国人贫穷、落后、东亚病……”,这是1948年在岭南大学怀仁堂一位美国人演讲中的一句话。一次学生篮球比赛中,由于一美国侨生对我们的球队骂“You Chinese……”,而引起双方打架。
我祖父的房屋曾是当地的教堂(长老会)。我从小到读大学都是在西医院、教堂和教会学校的三位一体的环境中成长。广东连州市河西那座教堂旁葬了10多个被杀死的美国传教士和家人。这些使我对西方的医学与文化产生好奇与兴趣。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经济崛起使“番鬼佬”对中国越来越发生兴趣和重视起来。前些年我前曾介绍一位美国科学家和一名德国中学生来浙江大学学习汉语。我们的教研室也先后有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的博士生来进修,美国的和德国的教授来工作过。国界之间的开放使世界正在变成”地球村”。
1985年也是春节期间,我参加一项中、英科技交流项目到英国访问。第一天参观一所著名的毒理学研究所BIBRA,副所长用幻灯片介绍了几分钟后,就问我们“Understand ?”,我回敬“Go ahead!” 下午茶时,所长Dr. Hard出来与我交谈并合影后,问我:“Where did you learn your English?”我说在Mainland China。那些年代,英美人讲的China是指台湾,Mainland China才代表中华人民共和国。回国前我们向我国驻英大使汇报访问结果,他说英国人对此次学术交流评价不错。回到杭州不久,我收到一封信,Dr. Hard聘我为《Food and Chemical Toxicology》的国际编委,这是一本国际著名毒理学杂志,我成为了第一位中国编委。次年英国科委代表团来杭州访问,对我们浙大医学院与农学院合作建立的农药与环境健康研究基地的科研模式与成果给予了较高的评价。以后,我经常收到英国同行寄来的科技资料,对我帮助不小。
我的儿孙们到广州后首先参观黄埔军校(当时的世界著名四所军校之一)。在这所校舍简陋的学校曾经培养出不少国民党高级将领和几位解放军元帅。
在广州我特地选住在沙面(原英租界)。1948年一次学生运动游行队伍经过六二三路(沙面旁),部分同学冲进沙面,把英国领事馆的旗杆拉断,把英国国旗撕破了带回岭南。沙面南路岸边现在还放着当年鸦片战争清朝军队与英国海军战斗用过的两门大炮。孙儿女们从未听说上世纪30年代“省港大罢工”,使香港变成臭港。原岭大市场旁那间木屋当年曾接待了不少香港罢工工人。
广州是孙中山领导的国民革命的发源地,世界闻名的黄埔军校在大革命时,培养出中国两党优秀军事领袖的历史不应该抹去。然而最近,原黄埔军校驻广州办事处的那栋建筑(位沿江东路)已经变成了灯红酒绿的夜总会。历史文物被用来赚钱 ? 沙面北原六二三纪念碑由于造高架移到沿江东路的珠江边人行道上,这位置比原位则更显眼了。
虎年初六早晨,我迎着朝阳从沙面循沿江西路(原长堤)漫步到中大二院。在孙逸仙博士学医纪念碑前留影。57年前我从岭南大学医学院毕业时全班同学也是在这里合影,可惜那张照片已被遗失。当年为我们授课的教授几平都是从北京协和医学院(PUMC)毕业,然后留学美国名校而后回国执教的。国共内战后期美国人曾没想以长江为界,把中国分裂为南北两部分,把岭南医学院办成南方的PUMC。在“文革”十年浩劫中,有几位教授被迫提前走完了宝贵的人生,其中就有钟南山院士的父亲钟世藩教授(儿科)。多么可惜与可悲!我在博济医院图书室勤工俭学时,看到过一本英文书知道广州博济医院是由美国Dr. Glasgow于1859年建立的,医学校则建立于1868年,是中国最早一所西医学校;孙中山就是在这里学医的。我的大伯也是从该校毕业的。岭大校歌中那句“佳气承远方”应该包括了岭南大学教育体系的建立以及西医从美国传入(中国)岭大医学院(校)。今年是美国医生Dr. Parker(眼科)逝世120周年。他是中国最早使用乙醚麻醉为眼科病人开刀的医生。记得上世纪五十年代朝鲜战争前,博济医院主楼大门右侧墙上还挂有纪念Dr. Parker的一块铜牌。陈耀真教授(眼科)1952年给我讲过Dr. Parker的贡献。现在中山大学附属一院的眼科中心就是陈教授与毛文书教授创建的(源自博济医院眼科)。已故中心主任李绍珍院士是岭大医学院 翔社(1955)毕业的。
这次带儿孙们南下,感受良多。一张张笑脸,一幅幅合家照。我感受到亲情的挚切和宝贵,真是血浓于水。从杭州飞到长沙一个半小时,红色旅游。然后从新长沙站乘“高铁”一个半小时到韶关,车速高达350 km/h,,韶关是进入广东的关口。1949年10月林彪率四野南下打败他的原黄埔军校同学李弥军长,10月14打入广州,解放广东。
我们从韶关到广州与农民工挤在普快车厢,动弹不得。这次南下,在三个城市的住宿条件越往南越好,但与房价并不成比例。出门旅行要能适应先进与落后的交错,要求不可太高。广东的茶餐馆既多又挤,十分热闹。菜谱让你眼花缭乱,顾此失彼。所以广东人近20年糖尿病患病率领先全国,“病从口入” 仍然有理。晚上乘船珠江夜游,两岸灯火辉煌。沙面东的高架下,晚上睡着好几个农民工,有男有女;大概因为城管人员回家过春节了。
孙儿女们说过去只知道“食”在广州,原来广州还有不少革命历史与文物。他们还提出一个有意思的问题:为什么国民革命发源地在广州?为什么邓爷爷把改革开放在深圳试点?
我小妹妹的一个5岁孙子,去年获国际儿童绘画奖。另一妹妹的孙子是小学生,与我用英语流利对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父母的大家族三代人在世57人中,教师占大多数,这是值得高兴的。“家和万事兴”,我期希望每个家庭都能和谐,孙辈们努力学习,人人享受健康。如果中国的教育改革能早日回归正轨,父母对孩子的教育更放开些,我们的第三代、第四代将能与发达国家的孩子们较量,那时的中国将会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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